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對我而言,只要是講述人的故事,首先最重要的即是要確立角色個性,只要在作品當中,讓每個人獨一無二的色彩恣意暈染,不至於人見人愛,但絕對不會缺少共鳴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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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的大叔便持續保持著自己一貫的風格,幾集以來都會有反覆浮上心頭的片段、幾個難以忘懷的對白,其一是尚勳被刁難後跪下道歉,恰巧被母親目睹的那一段。尚勳的設定並非充滿眼淚的角色,他總是帶點搞笑的氛圍,儘管處境艱困卻還是樂天的抓住生活中的小樂趣,但為什麼當他打開家門,看見母親對他微微一笑,會讓他終日止不住淚水呢?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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尚勳因為做生意失敗負債累累,才半百歲數就在家裡無所事事,因此母親始終沒給他好臉色看,一天到晚挨訓到回家都還要悄聲細語。所以當他一邊心想著,母親應該沒有看到他被罵吧,一邊詢問為什麼不打聲招呼,放著便當就走,母親回以的那抹微笑便不言自明了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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其實大家都差不多,若是自己一時受到委屈,大不了牙一咬就撐過去了,身處於這個忍氣吞聲習以為常的世代,這些遭遇可說是家常便飯,然而,這當中也有著不能跨過也不願跨過的底限,就是我另一個難以忘懷的畫面了:東勳拎著小槌子登門拜訪江勇宇,也就是那位莫名欺侮尚勳要他道歉的建物主人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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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果只是在背後我一個人受到傷害,忽視與忍耐大概早就是標準制式化流程,可一旦傳進家人耳裡,看在愛著自己的人眼裡,都會切身成為一把把利刃直插心窩,更遑論只能站在一旁,如同尚勳的母親一樣,目睹一切卻無能為力的時候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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因為什麼都不能做,所以母親只好放下便當匆匆離開,走著走著雙腿一軟扶著牆壁喘息;因為是不能忍耐的事情,所以明明前一晚還拚命阻止奇勳上門拳腳相向的東勳,此時此刻卻站在江勇宇的辦公室找他理論;因為無論如何都要阻止,所以當至安看到光日的爸爸對奶奶拳打腳踢之際,沒有多想地便拿起廚房的刀子刺向他;因為當人必須要守住某些事物的時候,做出什麼事情都不奇怪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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另一個讓我覺得值得玩味的部分,是至安說「那可以討厭我嗎?」的片段,一開始聽到她講出這句話的時候,覺得有點好笑,前因是東勳大叔先跟她說,他討厭的人都過得很好,至安才接了這句,還強調要十分十分討厭,但再看一次這個畫面,才發現至安是毫無遲疑地要大叔討厭他,絲毫沒有透露出一點詼諧的語氣,代表著至安早已放棄了他人對自己的好意,她不需要憐憫或是同情,當下只是迫切地想要脫離現在這種生不如死的生活,因此「可以討厭我嗎?」本應該是句玩笑話,在至安的悲慘世界中,卻濃縮成一杯又酸又苦的美式咖啡。

 

然而,望著這樣的至安,東勳卻似乎有點了解她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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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就是下一個讓我印象深刻的台詞,在大叔們歡聚的場合,東勳卻顯得十分孤獨的向奇勳拋出一句,「有個人了解我,我也好像有點了解她。」而奇勳反問,「開心嗎?」東勳卻答道,「很悲傷,會了解我,很悲傷。」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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同樣是由苦澀與厭倦投射出的兩個人,太過熟悉身處黑暗中的人會變成什麼模樣,所以一眼認出了對方跟自己是同道中人,通常能夠被他人理解是讓人欣慰的,但能理解的原因卻是他也一起在這漫天的漆黑裡頭感到窒息,這樣的理由真是不勝唏噓,原來有人懂我,可以一點都不感到舒心,原來有人懂我,是那麼哀傷的一件事情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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還有個同樣在描摹這動彈不得處境的詞彙,是至安所說出的「誠實的無期徒刑囚犯」,諷刺的是,至安對東勳所說出的一句句,幾乎都可以回過頭套用在自己身上,東勳日復一日地循環著飽受打壓的辦公室生活,不外乎是還有兩個不得志的兄弟與年邁的母親得倚靠他,既然沒辦法承擔變動的風險,就不能瀟灑地向尹常務遞出辭職信,因為只要他也動搖,這個家或許就會徹底的坍塌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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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其實至安也像東勳一樣正誠實的服刑中。她目無法紀、無視長幼之分,連代表理事都敢莽撞地直接交涉,她也不在乎別人對她是好是壞,對她來說,只有活下去是她的目標,顧及他人感受根本是奢侈。其實以現實角度評估,她大可以一走了之,但至安卻自始至終沒有拋棄她的奶奶,她從來就不冷酷無情,只不過是在這殘酷的世界中遺落了情緒,在她搖搖欲墜的人生中,她依舊費盡心力地將行動不便的奶奶帶出屋外看月亮;她還是擔心著知曉真相的東勳會尋短,而徘徊在東勳身旁,她一遍又一遍地重播著東勳的話「好乖啊」,提醒自己在這看不見盡頭的刑期中,她的奮力掙扎不是沒有意義,至少有一個人能懂她的努力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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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後提一個我自己很喜歡的情節,是以生活化的小插曲來談論人們對於現實及痛苦的處理方式。在職員們下班聚餐結束之際,宋科長氣不過自己部門的部長,總是遭學校裡明明是後輩的都俊英代表無視,而出言頂撞;而另一方面,金代理卻是在酒酣耳熱後,抱怨部長無能反被至安打了一巴掌,究竟那些眾人心知肚明卻沒人敢提的真相,那些暗自消化的委屈及痛苦,到底是要揭開抑或是迴避呢?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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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些人的確喜歡讓事實埋藏在簾幕之後,儘管掩蓋的布幕薄如紙張,也不願意把它戳破,還沒有拆穿,就可以繼續忍耐,就可以當作沒有這件事,一切都還能一如往常;但有些人卻更討厭一旦東窗事發後,一夕之間全變了樣的世界,與其試圖裝作若無其事,不如早點開誠布公。對於東勳而言,妻子與俊英的不倫戀比單純的外遇還多了一層意義,俊英是東勳討厭的人,不僅僅是因為他年紀輕輕就平步青雲,還沒有家庭的包袱,這頂多構成嫉妒的理由,更是因為俊英活脫脫就是妻子口中所說他這個年紀該有的樣子,成功自信且活得灑脫—正是東勳再怎麼努力也無法成為的,再怎麼氣憤他也無法否認這個男人就是自己妻子嚮往的模樣,是該如何直視這樣可笑又可憎的現實呢?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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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對至安來說,她是殺人犯的事實則是個受詛咒的烙印,大家不會先去探討她有什麼事由才殺人,大多數的人都會像允熙一樣,看見這個標記的時候,會直覺反應出至安可能是個充滿危險、仇恨、黑暗的人,即使毫不知情而先遞出了善意,也都會在真相暴露之後變質腐敗,所以至安乾脆讓別人一開始就討厭自己,甚至寧願別人起初就知道她是個殺人犯,都比那些自以為能夠負擔她,卻讓她重重摔下的虛假希望還來的實際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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詮釋與消化現實及痛苦的方式因人而異,無法承受就先按兵不動;受夠了議論紛紛就會想直率地攤在陽光下,雖然赤裸至少沒有虛假,做出這樣的選擇其實只是兩權相害取其輕,還不想承擔後果就先隱匿著,若更害怕即將到來的結局,就寧願詔告天下一了百了,到最後大家都習於去猜測對方適合那一種方式,而忘記先去想對方為什麼感到害怕。東勳遲疑著是否要揭穿外遇的事實,是因為遍體鱗傷下,還得要接受自己某些作為才導致這樣的結果;而至安之所以希望乾脆光化門的看板都跳出她是殺人犯的事實,是因為她更無法忍受別人,從不知到知後,投以她的目光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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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不管我聽到了關於你的什麼事,我都會裝不知道的」,這難道不是最溫柔的方法嗎?不是強裝若無其事,也不是硬去拆穿真相,就像東勳看著照顧奶奶的至安,只簡單地說了聲真乖,就像至安奔跑穿梭於大街小巷後,只單單望著東勳遠去的背影,就像有個人輕輕地把手搭在你的肩上,沉默地不發一語,卻能感受到他手掌傳來的溫度,有時候當別人深陷於痛苦時,只要像至安一樣,踢一腳快坐過站的東勳,他也能起身走出車廂。

 

註:女主角名原通譯李知安,但劇中男主角曾問名字是哪個字,其回答是到達的至,平安的安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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延伸閱讀

我的大叔 나의 아저씨 EP1.2 在現實中真正的呼吸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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